台湾第一黑帮竹联帮往事
在《古惑仔》中,台湾有一个势力很大的帮派——三联帮,当浩南哥所在的洪兴社还是散兵游勇的时候,三联帮出场就是西装革履。
如果混黑社会也有段位,洪兴社是游击队,三联帮才是正规军。
电影中,借柯受良的口跟陈小春说明了一件事,三联帮是跟日本黑社会学的。
其实,这是香港导演没有搞清楚,现实中的竹联帮就是三联帮的原型,这个组织从诞生起,就没有什么日本元素。
01
武德充沛的文人
现实中竹联帮的形象改变是帮内大佬张安乐促成的,他祖籍山西洪洞,随父母一道来到台湾。
与一般混社团的人不同,张安乐其实文化课学得特别好,张安乐的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,他本人从小也喜欢读史书,尤其是《史记》中的游侠、刺客列传。
所以,一面是成绩优异、升学顺利;另一面是16岁的他也加入了竹联帮。
而且,没多久,在一场舞会上,他为了替兄弟出头,杀伤了一名便服赴会的宪兵。
自此在江湖上扬名,同时也坐了一年牢。
这时父母才发现,原来自己成绩优异的孩子,竟也加入了帮会组织。
张安乐回忆说:“相比较父亲的鞭子和母亲的眼泪,我更怕后者,但兄弟有事儿,我不能不出头,所以母亲为我没少流泪。”
他入狱的那一年,竹联帮太过于猖獗,接连和其他帮派火拼,导致被台湾当局清理,大佬们悉数落网。
等到张安乐出狱,发现旧识兄弟都进去了,又该考大学了,所以认真复习了两年,考进了淡江文理学院大学部,历史专业。
张安乐或许以为上了大学,就可以退出江湖,可是台湾弹丸之地,江湖实在太小了,抬头不见低头见,到了大学,很快又卷入江湖是非之中。
02
打出来的大哥
淡江文理学院,当时分着五专部和大学部,前者是五年的专科,后者是四年的本科。
本科生自然看不起五专部的学生,但不要忘了差生拳头普遍比较硬,且竹联帮创始人之一的陈启礼,也就是陈楚河的父亲,就曾经就读该校五专部。
张安乐一个初中同学也考上了淡江文理学院法文系,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五专部学生,被打得浑身是泥。
打就打了,对方说放学后还要再打一顿。
这位同学便来求助张安乐,他重情义,便拔刀相助。
张安乐当天拿着砖头、七星剑,俨然孤胆英雄,还拒绝了这位同学跟随的好心,单刀赴会。
但是在冲突就要爆发的一刹那,对方问了句:“你是不是白狼?”
“白狼”是张安乐的绰号,这和竹联帮之组织架构有关,也就不得不提陈启礼了。
与张安乐不同的是,陈启礼虽然也是从大陆来的台湾,但家境很差。住在眷村(很多大陆到台湾的军眷聚居的村落)的窝棚中。
很多出自眷村的少年,因为地域和历史原因,免不了和本地孩子产生冲突。
陈启礼就曾回忆:“我小时候为什么那么能打?因为我上公立小学,就证明我是普通人,高官的孩子有人保护,而我能怎么办?那时下课的铃声,对我来说就是搏击赛开始的铃声。”
图片来源于《艋舺》
陈启礼上中学后,为了不被欺负,他们一帮眷村少年潜入一片竹林里,咬破手指,滴血入酒,歃血为盟,表示大家如同骨肉兄弟,有难同当,有福同享。
但大伙儿地位差不多,没人能服众,干脆不设帮主,以兄弟结拜成联盟,叫竹林联盟,后来叫竹联帮。
最初的竹联帮以动物名称作为区分,最早有狮、虎、豹、凤、鸭5个支派联盟,后来又新开了「狼」字分支,张安乐因为长得白白净净,取绰号白狼。
陈启礼属于“鸭”字分支,因为不会游泳,绰号“旱鸭子”,但人家地位越来越高,就改为“鸭霸子”了。
早在张安乐还未加入竹联帮的1962年,竹联帮就跟四海帮发生过连番械斗。
不过四海帮的帮众大部分年纪大,且是军官为首;竹联帮则多是中学生,社会普遍同情被欺负的中学生,于是在舆论重压之下,四海帮被警方解散。
四海帮被解散后,一位帮众没了组织,不用出去砍人,所以小命算暂时保住了,然后他开始潜心创作,接着被《明报》的倪匡给约稿,又进入了金庸的圈子,他就是古龙。
彼时的古龙没少出去砍人,由于身高限制了砍人的天赋,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砍他,照古龙身上全是刀疤来看,四海帮如果不被取缔,恐怕早挂了,终不能为古大侠矣。
四海帮的解散,让竹联帮的扩充变得极为迅速,大有一统江湖之势。张安乐后来加入竹联帮,也是大势所趋。
因为张安乐的身份,和那些五专部大学生其实是一个组织,这就让一场械斗,变成了“大水冲了龙王庙”的闹剧,草草收场。
03
人在江湖
那场争斗过后,张安乐一统五专部和大学部,学校有事就找他调停,还被冠以“地下训导处长”的称号。
然而,“枪打出头鸟”,本地角头还是会找他麻烦,张安乐才不吃那一套,好几次惹了大事。
图片来源于《艋舺》
也因此,惊动了陈启礼,陈启礼为他摆平了好几桩事情,这让张安乐和陈启礼开始熟悉了起来。
陈启礼拳头虽然比张安乐更硬,但因为年龄比较大,所以已经开始帮夜总会看场子,收保护费了。
彼时的娱乐场所,可是大肥肉,陈启礼给人看场子,其他帮派自然就不能染指了,久而久之,竹联帮就和本省角头牛埔帮有了冲突。
一次,牛埔帮带来200多号人,将陈启礼等人堵在场子的二楼楼梯口,陈启礼他们则用削尖的长竹竿往下戳,硬生生令200多名牛埔帮成员无计可施。
为了对付竹联帮,牛埔帮成员竟然还带来炸弹。最后警察来抓人,大家才作鸟兽散。
这场械斗令陈启礼名声大噪。
1968年4月,为了对付牛埔帮,在帮中元老的授意下,由学历史的白狼主持会议,重组竹联帮。
重组会议在台北郊区阳明山召开,白狼模仿清朝八旗旧制,采用红、白、黑、黄、蓝、灰6色与虎、豹、龙、狮、狼、熊、凤、鸟等动物名称立堂,建立新的堂口制度,每堂有堂主、副堂主、护法等职。
旱鸭子陈启礼为总堂主。
很快竹联帮发展到几千人,成为台湾「天下第一帮」。
04
峥嵘岁月
虽然,张安乐与陈启礼同为竹联帮大佬,但两人的行事作风还是不同的。
赌场的收入也是竹联帮的重要来源,陈启礼雇佣了一个叫陈仁的出老千高手,合伙开了间赌场。两年时间,赚了不少钱,有了这些钱,竹联帮发展得也越来越好。
但由于陈仁拐骗了帮中巨款,又跟警方申请保护,被陈启礼授意除掉,轰动了整个台湾,报纸连续报道了半个月。
还有媒体煽风点火,称竹联帮挑战警察权威,挑战法律,不严惩难以平民愤。
陈启礼父亲在法院工作,愤而与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,还向警察提供了陈启礼的住所,所以陈启礼被捕。
在此时,张安乐已经考上了淡江文理学院的欧洲研究所,相当于研究生学历。
假如竹联帮就此戛然而止的话,台湾将多一位名叫张安乐的历史学教授。
但台湾的社团跟韭菜一样,生生不息,陈启礼入狱后的竹联帮群龙无首,反而经常被欺负,连之前被取缔的四海帮都死而复生了。
竹联帮元老看中了张安乐的头脑,让他出来主持大局,张安乐不顾女友的劝阻,哪怕和女友分手,也不能不讲义气。
张安乐就是此时让竹联帮的小弟们变了装束,西装革履,甚是拉风。
而且这位历史学研究生还不忘给帮众传递家国观念。
也许是“知识就是力量”,竹联帮势力不减反增,张安乐得意地说:“混社会,打只能立威,怎么管理兄弟,那就是一门艺术了。”
后来,张安乐去美国留学,继续读历史,在他留学的日子里,陈启礼后来也出狱了,这位大哥选择做生意,不过由于四海帮的重新崛起,陈启礼不得不重掌大局。
05
刀光剑影
1981年,竹联帮和四海帮因为一个演员重新交火。
这位演员就是上世纪60年代末,凭电影《独臂刀》红遍全球华人圈的港台明星王羽。
王羽也是竹联帮成员,自恃是竹联帮的,在台湾娱乐圈横冲直撞。
这次和他冲突的还是四海帮的老大刘伟民,王羽能打,但架不住人多,被刘伟民及一群手下足足砍了7刀。
幸亏最后王羽极限逃生,之后便重伤住院,这就是“天厨餐厅血案。”
此事过后,法庭公开审理这个案件,四海帮找来刘台生(飞鹰帮),想让他当和事佬,但刘台生态度嚣张,恐吓王羽,反被竹联帮成员刺伤,搞成了沸沸扬扬的“法庭大厦案”。
一连串的事件,让社会对竹联帮猖獗的批判声音不绝于耳,与四海帮有渊源的古龙也宣布与王羽断交。
好在大哥陈启礼的斡旋,王羽才没有被重处,反而是刘伟民被关进了监狱。
王羽并没有忘记自己被砍了7刀的仇恨,因此他放出豪言,要“回敬”对方14刀。
不过刘伟民入狱后,特意写信给王羽,试图化解这段仇恨。
最后王羽又亲自去监狱探望了刘伟民,两人之间的矛盾总算了结。
至于古龙,在大侠去世的时候,王羽知道大侠无酒不欢,把48瓶XO给好友送进了棺材。
06
家国观念
话说陈启礼能够成功帮王羽脱罪,就在于竹联帮与当局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,替当局干了许多事情。
比如“江南案”,但社团永远脱离不了“杜月笙定律”,即夜壶,用不着就踢开,陈启礼就因为该案,再次被抓。
陈启礼回忆:“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冤枉。因为取人性命,这个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事,就算是死刑,也坦然接受。”
这人倒是很枭雄。
有赖于在美国的张安乐努力,陈启礼保住了性命。
但两人付出的代价也很大,陈启礼出狱后,流亡柬埔寨,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没能送上一程。
张安乐也被投进美国监狱,然后辗转大陆。
陈启礼生命的最后时光曾经对张安乐说过:“如果有一天有势力分裂祖国,你要站出来!”
张安乐在美国留学的时候,就拒绝过汉奸学生王炳章的拉拢,理由就是——连祖国都能出卖,这人就是禽兽。
张安乐在大陆的时间里,生意做得风生水起,他回忆自己在美国的监狱生涯,最感激的两个人,一个是毛主席,一个是李小龙。
然后,他的办公室内,摆着孔子和关公像,他说:“干事情,思想和实践,缺一不可。”
他这么说,也这么做,为了更好维护祖国统一,以及老友的嘱托,他在2013年返回台湾。
迄今为止,仍旧为祖国统一多方奔走,他的儿子张玮也践行了父亲的思想,在2017年追打黄之锋,他说:“我今天这样做,是为了祖国统一,我只是尽了一个中国人的本分,何错之有?”
不管这些人曾经干过什么,坚决维护国家利益,拥有家国情怀,大节不亏,他们是黑道,也是正道!
参考资料:
万小刀《竹联帮的江湖往事 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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